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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即使天空陰暗,蘭瞱曦仍選擇往河邊走去,儘管已是曲言歡練劍的時候,卻沒在那兒見到半點身影。
  「怪了……不在屋裡,也不在林子裡,更不在這裡……」蘭瞱曦思忖著。「難不成在其他地方?」
  蘭瞱曦順著河流走下去,隨著雲越來越黑,天空越來越昏暗,她人也已經走到鎮外的紅葉森林,遍尋不著曲子靖的情況下,她最後決定穿過鎮外的森林回到鎮裡。
  打從出生後,她記得的景色只有清煙鎮與國都,並非她記性差,而是爹總是不讓她脫離被保護的範圍。
  事實上,連清煙鎮外面的這片紅葉森林也是,她從來只能在家中樓閣遠眺,未曾近觀過。如果不是順利甩掉小青她們,當她想沿著河流往下走時就會被她們阻止了。
  天空忽地一閃,她微微瞪大雙眼,旋即加快腳步!
  要打雷了?等她回到宅裡再打雷下雨好嗎?
  蘭瞱曦過於專注趕路,而忽略了腳邊不對勁,一下子便落入了被草堆遮掩的大坑之中!
  「啊!」
  落坐在地的她錯愕地抬頭看著滴落的濛濛細雨,急忙站起並在坑裡找尋可以踩踏的石頭、泥塊,嘗試採了其中一個認為可行之處,又很快跌落坑底,腳踝傳來的疼痛感讓她齜牙裂嘴。
  隨著隆隆雷聲的出現,小雨忽轉大雨。
  「請問有人嗎?」她拉開喉嚨試圖朝坑外大喊,雨聲大到蓋過呼救聲,連自己也聽不清楚,這令她相當喪氣。
  沒有任何的遮蔽物,隨著變大的雨勢,蘭瞱曦全身都濕淋淋了。
  坑底有一處小洞,不似工具挖掘,倒像是動物扒抓的痕跡,推測此處可能為獵人捕抓野獸的陷阱,而在獵人到來前,野獸為了逃走,死命想從坑洞裡挖出一條生路。
  她仰起頭,看著那些雨水打在自己身上,蜷曲起身體躲入那小洞裡,輕靠著後方的泥土牆。
  「雨下這麼大,喊破喉嚨也沒人會發現吧……」將頭埋入縮起的身子之間,蘭曄曦喃喃自語。「不知道這陷阱還有沒有在用?不知道設陷阱的人會多久來看一次這裡?」
  掉落坑洞時她腳踝扭傷了,本來還硬撐著想爬出坑洞卻在跌回坑底時壓得更疼了,現今指頭壓幾下便疼得要命。
  「好痛。」
  她皺緊眉頭,望著那比她還高的坑洞口。
  聽小青她們說紅葉森林很少有人走動,這下子不是希望雨停,就是只能希望有人找到她了。
  「誰能執我之手,為我驅一庭孤寂……」右手伸出食指,她開始喃喃念著,試圖轉移因落難而起的沉悶情緒。
  她並不想與人形成隔閡,但是除了清煙鎮的人以外,首都的那些人總會在知道她是蘭宰相之女後,開始保持一定的距離。久而久之,她開始學著不去將那些人放在心上,因為不知道何時自己又會被主動遠離。
  與其受傷,不如先避開受傷。
  每當她在首都感到孤單寂寞時,便會開始毫無順序可言地背起祖先情書裡的這些句子,內容是什麼並不怎麼重要,重要的是當她這樣念著想著,心情便會舒暢多了,或許就像一些信神茹素的人吧!只是需要一個方式,讓自己不再在乎那些人、那些事。
  「誰能捧我心,慰我滿身傷……」蘭曄曦再伸出中指。
  知道她身份後,沒有保持距離的只有言歡跟卓大哥,而卓大哥常得策馬奔回首都忙上好一陣子,接著才又能見個幾天。
  卓大哥不在,言歡也不知道會不會在附近,她應該不會死在這裡吧?
  「誰能喚我之名,祭我焚愛之濫觴……」直起無名指,蘭曄曦忽地面露疑惑。「應該還有一句,我是忘了哪一句呢?」
  蘭曄曦在大雨中思考很久,仍是想不起來自己究竟漏掉哪一句,索性又重頭念起、算起,最後因為身體的寒冷與過度疲倦,竟迷迷糊糊地在漸小的雨勢中昏睡過去。
  當她因為身體的晃動而睜開眼時,恍恍惚惚間見到那熟悉的白色身影,沒有多想地便閉上雙眸繼續休息。
  「卓大哥,謝謝你來救我……」
  再度昏睡的她並沒有感覺到揹著她的男人身形一僵,但是他很快恢復正常,繼續往前走。
  即使他聽見她侍女跑到清煙湖詢問有沒有人看見她後,在大雨中走遍清煙鎮內外的每一處,想確定她是不是迷了路,最後花費一番心力才終於在一個老舊的捕獸陷阱洞中找到她,她卻想也不想地便認定是卓冉巖救她?
  為什麼?只因為他們兩人身形相似,又同樣習慣穿著白衣嗎?既然如此,為什麼會是後到的卓冉巖,而不是先來的他?
  「難道我……無論如何也比不上妳第一眼就愛上的卓冉巖?」他面露苦澀地一笑。
  她有她的執著,他也一樣執著她,只是,他還要多久才能放棄這不斷刺痛他的執著?
  曲子靖將蘭瞱曦交給焦急不已的蘭家,回到自己的木屋,卻瞥見洛鉞冥站在窗前等候他。
  「有事?」心情惡劣的他倏地拉下臉。
  「我要離開一陣子。」洛鉞冥絲毫不受到他的惡聲惡氣影響。
  「與我何干?」
  「嗯,是跟你無關。」猜得到他心情差肯定跟蘭瞱曦脫離不了關係,洛鉞冥輕笑。「但是跟小姐有關。」
  一聽見跟蘭瞱曦相關,曲子靖臉色稍緩。
  「坐吧。」曲子靖隨即走到屏風後打算換掉濕透的衣服。
  「有人想殺蘭宰相,也有人想殺皇帝。」早在下雨前便進入木屋的洛鉞冥悠哉地坐下了。
  「太子呢?蠢到沒人想殺?」曲子靖冷笑。
  相識將近一年,卓冉巖那天真的發言始終未變,卻一直博得蘭瞱曦的喜愛,他不解,也更加厭惡身為太子的他。
  「就是因為蠢,才好控制,又能名正言順地掌權,當然不殺。」懂他心思,洛鉞冥認同地點點頭。
  「這些跟她有什麼關係?」濕掉的衣服被放到屏風上。
  「有人認為抓住小姐就能操控蘭宰相,不用到殺害的地步。」洛鉞冥微頓:「此行離去便是為了找出暗中計畫這些的名單。」
  「需要幫忙?」換好衣服的曲子靖步出屏風。
  「你願意自是最好。」他見過曲子靖的身手,相當厲害。
  「給我一天收拾,明日黃昏你再過來此處。」曲子靖沒有猶豫,剛好需要一個遠離她影響的方法,而這方法又能幫到她。
  「好。」
  洛鉞冥撐開傘,步出屋裡,很快消失在小雨之中。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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