烏鶖之翎

　　一如往常的日子，她任由老公載到公司門口，才剛下車，許多束玫瑰花便送到她面前，看得她跟車上的丈夫一愣一愣的。

　　「老闆，我忽然發現我最愛妳了！可以離婚嫁給我嗎？」公司的人事部經理，她的好朋友之一，姜歆妍正捧著最大束的紅色玫瑰花塞到她懷裏，其他人見狀也紛紛將花束塞到她手中。

　　她無奈地回頭看了一眼車上的司徒顯堯，他的臉色微沉，顯然在不高興。

　　無視於那些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告白，她打開後車門，將玫瑰花束全放進後排座位，接著回到前車門，再次坐上副駕駛座。

　　「今天小心點！」捧著他的臉，聶天凝笑笑地給予一記輕吻。

　　他比較嚴肅，在他公司裡應該沒人想整他。

　　「我每天都很小心。」不明白她這話從何而來，司徒顯堯認真地回應。

　　聶天凝但笑不語，跟他再次道別後，才拿著包包離開車內。

　　「這麼有空去挑玫瑰花整我老公？想必大家很缺工作吧！」她掃了那些人一眼，除了姜歆妍不受影響以外，其他人皆是不斷乾笑。

　　她記特殊節日總是慢半拍，但是很快就想通了，畢竟這是她允許他們一年一次的大放肆。

　　「一日之計在於晨，大家需要一點精神上的糧食。」姜歆妍笑了幾聲，輕鬆追上她的腳步。

　　愚人節當然是越早整人越好，越後面的都有戒心了，惡作劇的難度加深很多！

　　「例如什麼？」跟警衛室的警衛打過招呼，聶天凝才回頭確認丈夫是否已經開車離去。

　　「例如老闆的老公吃醋的樣子。而且，這樣可以讓他有點危機意識，也不錯嘛！」送花的人除了姜歆妍，其他全是男人，思及車上男人的難看臉色，姜歆妍忍不住大笑出聲。

　　兩人進入公司大樓，搭上電梯。今天早上有平面廣告需要盯場，當她踏進攝影棚所在的樓層時，公司員工早已排在兩側。

　　「大小姐，歡迎回家！」所有人異口同聲地彎腰行禮。

　　聶天凝站在電梯口，雖然嚇了一跳，表情卻沒多大的變化。

　　「下午，我會讓曜熙請幾位同事到我辦公室來，有關工作上的問題要處理，有幾個人闖了大禍。」聶天凝穿過那排人，邊說邊進入攝影棚。「梓澐、Chloe，早安！」

　　兩位正在交談的模特兒也向她回以招呼。

　　「沒嚇到老闆。」

　　「今年又沒成功嚇到老闆了！」

　　「該不該去問櫃檯的老闆表妹怎樣才能順利嚇到老闆？」

　　「可能會被老闆表妹反將一軍，還是不要好了。」

　　眾人七嘴八舌，邊討論明年的愚人節該怎麼辦，邊進入攝影棚繼續原本的工作內容。

　　本次要拍攝的是服裝的平面廣告，著重的是模特兒的力與美，加上要以藍幕做合成處理，不需要太多的道具，燈光以及風扇便是最主要的道具。

　　「應該再暗一點。」負責拍攝的攝影師開始指揮著全場員工的動作。

　　聶天凝坐在角落的道具沙發上，想起方才員工們的惡作劇、司徒顯堯吃醋的表情，她最後發出一記很輕的「呵」。

　　愚人節啊……大概是一年之中，她看見這些童心未泯的大人們最有活力的一天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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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「你怎麼一直看看看！今天又要忙什麼了？」柳曉琦抽走了他手中的資料本，夾起便當裡的紅燒獅子頭塞進他嘴裡。「午餐時間少看工作的東西，不然你又要胃痛了。」

　　「這份廣告腳本今天要改完，好寄給合作的那幾間製作公司估價，等製作公司有回應後，再把估價表交給客戶決定要跟哪家合作。」聽出她的擔心，薛奕軒僅是笑了笑。「妳呢？今天沒被人刁難吧？」

　　他們的公司除了平面廣告以外，影視廣告跟戶外各式各樣的廣告都會視情況找其他公司合作，因此，想要在公司裡能長久工作下去，最重要的還是跟他們能有多少創意有關。

　　而柳曉琦跟他的工作內容不同，最主要是待在公司大門的櫃檯，負責應付每個來公司的人。

　　柳曉琦聳聳肩。

　　「今天擋了兩個說要來找表姊的人，沒預約還想找個鬼，只有表姊夫跟表哥是表姊允許的例外。」柳曉琦哼了一聲：「其中一個還兇我，說等他跟表姊聯絡上，就要叫表姊辭了我。哈！」

　　薛奕軒噗哧一笑。

　　他知道她為什麼忽然笑。

　　柳曉琦本來就是老闆聶天凝的表妹，聶天凝怎麼可能辭掉她，即使不談兩人的關係，柳曉琦也是照著老闆吩咐將所有沒預約的人都擋下來。

　　「你今天早上有去攝影棚看拍攝嗎？」柳曉琦想到另一件事：「妳覺得那個從國外回來的模特兒Chloe漂亮嗎？」

　　她知道Chloe在國外是很有名的水中模特兒，本來這次要找另一個台灣的女模特兒拍攝，卻臨時換成她。聽說找他們做廣告的那間公司行銷經理是她的老公，因此Chloe才答應低價幫忙拍攝。

　　「我沒注意。」他只是被叫去幫忙的一員，並沒有太過注意合作的模特兒長什麼樣子。

　　聽見男友這麼說，柳曉琦開心得要命，本想再多問些什麼，代表午休時間結束的音樂猛然響起，柳曉琦只好趕緊收拾空的碗盤。

　　「還有下午，你要多小心，不要被騙了喔！」丟下這麼一句話後，柳曉琦便離開公司的用餐區。

　　深知公司的資深員工們在愚人節惡作劇從來不手軟的，她好心地再次提醒剛進公司未滿一年的男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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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在公司度過一整天非常不平靜的愚人節，他終於順利地撐到下班。

　　他沒有跟著公司前輩們一起整別人，也不像一些人乾脆請假——聽說老闆規定不得對今天請假沒上班的人惡作劇。

　　之前他以新手商業間諜的身份進入公司，沒料到卻栽在人事部經理的手上，從此在這間公司待了下來。

　　下午時，他跟其他幾位同事先後被叫進老闆的辦公室，收到一封名為「辭職信」的加薪信。工作受到認同，他是很開心沒錯，只是有必要這樣殘害他的心臟嗎？竟然連老闆也對愚人節的惡作劇這麼熱衷。

　　因為女友今天不打算讓他載回家，他獨自一人進入停車場，剛準備牽自己的車，手機卻在此時響起。

　　馮謙佑二話不說接起手機，越聽，他的眉頭倒是皺得越深，因為人事部經理姜歆妍玩到受傷，但是不願意讓其他人載她去醫院。

　　想惡作劇別人，自己卻失手受傷，又堅持不要去醫院是怎麼回事？

　　他不是不清楚女友的個性，只是沒想到她會忽然在此時固執起來。

　　「我會回去勸她。」他輕嘆後，掛掉通話，打算重新進入公司。

　　決定留下來後，他人已經不待人事部，依照他的能力，老闆把他派到業務部，負責公司跟廣告客戶之間溝通的橋樑。

　　公司的各樓層需要以磁卡進出，每個人的磁卡都有規定只能進入哪幾層樓，因為人事部有員工的個資，跟他所在的業務部不同樓層，除了公司開會時會使用該樓層外，其餘時間禁止進入，因此他還跟警衛室的人索取訪客磁卡。

　　他很快到達人事部所在的樓層，只是整個樓層全關燈的樣子讓他恍然大悟——這次被捉弄的人原來是他啊！

　　「生日快樂！」

　　忽然燈全數被打開，一群人推著大蛋糕並且往電梯口擠了過來。

　　「不夠意思！今天生日竟然沒跟大家說，不然就集中火力對你惡作劇了。」一名同事率先大喊。

　　就是不想成為主角，他才死都不講啊！

　　一群同事起鬨地為他唱生日快樂歌，也分了蛋糕，他跟陸續上前的人再三表達謝意後，才拿著自己那塊蛋糕到角落去。

　　「開心嗎？」姜歆妍走過來，接手他遞來的蛋糕。

　　他喜歡甜食，不過他知道她更愛甜食。

　　「下次別讓我擔心。」他倚著窗檻，語氣有些無奈。

　　當他明白是被捉弄後，想也知道會開他玩笑的是誰，他在這公司裡是她罩的，敢對他惡作劇的人可不多。

　　「生日當然要來點不一樣的。」姜歆妍頭靠著他肩膀。「你這話似乎是跟我說下次還可以玩你？」

　　「不要騙我妳受傷的話，想做什麼都可以。」他皺了皺眉，沒有多說什麼。

　　得到他的回應，姜歆妍笑得嘴都合不攏。

　　他可以要求別再整他，卻知道她的愛玩，只是加了個條件而已。

　　「我的男人，生日快樂啊……」姜歆妍單手環住他脖子勾向自己，輕鬆地讓他的唇覆在自己唇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