烏鶖之翎

　　「小靖，午安。」

　　她剛用鑰匙打開診所的門，同事小惠立刻向她打招呼，隨後又低頭繼續在櫃台整理預約的病人病歷表。

　　今天的她是午班跟晚班的跟診助理，需要依照預約的門診數量備盤。當她準備往後方走去時，小惠急忙過來拉住了她！

　　「楚醫師在後面的休息室小睡，妳小聲點，別吵到他。」

　　她點了點頭，放輕腳步。

　　進來這間診所工作已經兩年半，她也暗戀診所的院長楚醫師三年多，這段單戀始終沒有開花結果。

　　打從應徵前，她就知道了。

　　用餐時間，院長會去附近一間餐廳買晚餐，有時是那間餐廳的老闆娘送晚餐過來，甚至，院長會幫忙照顧老闆娘的女兒。

　　所有員工都知道院長喜歡那位老闆娘，即使那位老闆娘已經結婚過一次，院長還是一樣喜歡她。

　　前陣子那位老闆娘再婚了。院長笑著答應會去參加婚禮，穿得西裝筆挺去參加，最後卻是醉到讓她扶回家。

　　來到後頭的休息室，楚懷恩正躺在沙發上閉眸休息，她瞥了一眼後方牆上的白板，上頭不只寫著排班表，也註明今天是七夕。

　　因為院長重視員工的福利，診所裡有伴的同事都順利排休了，沒伴的同事才會隨便院長在今天排班。

　　她拿出櫃子裡的粉紅護士服，進入一旁的廁所換上，再出來時，楚懷恩已經醒來，頭髮有一小撮翹起，令她忍不住噗哧笑了。

　　「院長，你也太可愛了！頭髮都翹起來啦！」她邊將衣服收進櫃子，邊從中拿了摺疊鏡到他面前。

　　「妳們女生留長髮比較不怕翹。」他尷尬地用手耙抓了下，試圖讓頭髮看起來順一點。

　　「誰說的，整理起來更麻煩呢！」她收起鏡子，動手確認束高的馬尾沒有鬆垮下來。「而且有留長髮的跟診助理都要綁起來，不然醫師看診就麻煩了！還要被院長你唸上一遍。」

　　她很樂意聽到他聲音，不過被唸是另一回事。

　　「備盤了嗎？」他微微一笑，問著重要的準備事項。

　　「剛準備去，今天下午的診數只要備八個盤嗎？」跟診助理會根據該時段的預約診數再加上現場等候的預估數量備盤，但是她習慣再做一次確認。

　　假日時，他們診所通常顯得比較悠閒，因為大家都跑去玩了！玩一玩，吃過美食，牙齒疼了，星期一、星期二才又急忙來看診。

　　「多備一個，我先跟小惠講過了，雨庭說牙齒痛，會由她媽媽帶過來檢查。」楚懷恩坐正身子，稍微伸了伸懶腰。

　　聽出他話中有些許惆悵，她本來已經打算關上櫃子門，卻改為伸手從包包中拿出一個東西，衝到他面前，塞進他手裡。

　　「院長，今天是七夕，七夕情人節快樂！逝者已矣，來者可追。」她漾出燦爛的笑容。「我是來者，歡迎追我！」

　　他微愣，這反應惹得她有些不好意思，臉也越來越紅。

　　她叫他追她？

　　「我、我不是慶幸院長你被甩的意思啦！院長不介意的話，我也可以當那個追你的人……」發現自己越描越黑，她趕緊拋下一句話後走人。「我去備盤了！院長，你要打起精神！」

　　他愣愣地看著手上的東西，那是甘百世的繽紛榛果巧克力。

　　前陣子參加婚禮，他在喝醉後，意識有時清醒，有時失去，一度清醒時，他聽見她的告白，也是當下，他才知道她愛上自己許久。

　　他打開包裝，吃下那顆像極了金莎的巧克力，巧克力的香甜在他口中漫延開來。

　　Sugar is sweet. And so are you.

　　糖是甜的，如妳一般。

　　他忽然想起在書中看過的這句話。

　　他試著放掉那份感情，但是，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接受她的感情，一如當年天晴給他的答案一樣。